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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字推薦|「詩與遠方」該不該學古文? 魯汶的袋熊先生


y/這是一個,關於星球探索的前導故事。



在接收到來自各個迥異星球的加密傳輸信號,及取得「好奇號」探測器回傳的地質調查後,我開始嘗試破解他們。最一開始的我,空手搏虎暴虎馮河般,粗暴魯莽地將所有接收到的資訊塞進自己那容量僅基礎4GB的記憶體。

密碼?看不懂這位來自編號325號星球的國王想表達什麼,反正把這串代碼硬記起來便是;

字元?讀不懂這個來自編號330星球的地理學家想交流什麼,橫豎把這段符號強背下來即可,

這樣宇宙巡航員檢查到我的星球來,便不怕他提筆把我的「探索」欄位勾稽上刺眼的零。


然而我的記憶體雖滿,卻是凌亂迷茫的像素點陣雜處,不明就裡的影像信號錯居。


我不去釋義橫撇點勾組成的「無限江山,別時容易見時難」背後有什麼暗語,只是訕訕地將它存檔,以備到時審核員問起鄰國國王現況如何,我好回答他已是羈旅之客,僅能於夢裡一晌貪歡。

我亦無心鑽研網格圖檔中「岈然窪然,若垤若穴」的黑白方塊之中藏匿何種意涵,只是咄咄地點按下載,以防評鑑單上要求紀錄與外星學家互動心得,我好寫上他的資料讓我知是山之特立,不與培塿爲類。


麻木而盲目的記憶體搜刮、下載、堆疊、填充、堵塞、卡頓、滯幀、警示、拖曳、刪除之行,持續了一段時日。我近似無情地看著,聽著,記著,忘著,那些字句於我而言是沒有生機與朝氣的,被我當作是為了考卷而生的例行公事,以至於看著他們時腦中竟自動點開「國文大滿貫」資料夾,提取「永字八法」檔案,點橫豎鉤提彎撇捺一路滑下去。嗯,幸好沒忘。


而後收件夾內訊息量急速上漲,沒有想到太合適的中文詞彙來形容,便以skyrocket來為這個時期定名。顯然不能再空手與虎搏鬥了,更何況我拿的是隨時處在容量警示紅燈的裝置,比手還無用,而資訊來得又急又快,比之猛虎湍河有餘。勢必得有個解決方法啊,我硬是刪了個無關緊要的小短片,以騰出空間運轉這個問題。


於是這個新開啟的小程式漸漸學會瀏覽那些接收到的龐雜訊號,並學習解密的辦法、汲取歸檔的精髓。它努力解讀著,把資訊分解剖析,再分門別類,把相似的元素帶至屬於他們的類別欄位。它開始學會咀嚼國王傳來的「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」這句話,奮力自轉的灰色線條終於完成了命令,找出它的好夥伴「國破山河在,城春草木深」,請他們相攜至名為「憶故國」的雅間敘舊。


慢慢發現,過去的我總披著寂寥夜色與蒼白桌燈,秋風掃葉般地,以眼波作風,掃起陸游深秋時分於道上所見的桐葉晨飄蛩夜語,和歐陽脩悚然而聽的秋聲較勁,看誰草拂之而色甚變,木遭之而葉愈脫。倒進簸箕的是一葉葉零散而乾枯的關鍵詞組,以便考試時從中翻找,輕輕拾起一脈理織成「陸游,字務觀」貌的殘葉。啊,看到了,C刪掉。


那時的我,以管窺天,以蠡測海,立尺表以度天,直寸指以測淵。直到處理器開始學會拿著青澀的二成二矩陣,嘗試破解那些字元密碼之下代表的意涵與背後縱橫的網絡。


陸游,字務觀,號放翁,愛國情操,終身不渝。我把這些葉子集結成樹,以文字悉心澆灌它,並於偶然之中一窺它遒勁的枝椏之下,木質部中流淌著的柔情。一縷由沈園逃逸而出的春風,不經意地撞上,「一懷愁緒,幾年離索。錯、錯、錯。」似乎聽到了什麼,是婆娑樹葉的召喚嗎?我走上前,將耳朵貼近那經歲月蹉跎磨成溝壑的樹皮,聽著一道低迴的嗓音復沓,輕輕地吟嘆山盟雖在,錦書難託。莫、莫、莫!


這是一段關於星球探索的故事,關於我和住著各個生命書寫家星球的宇宙交流。將演進的歷程記錄下來,算作一個小小的個人記事與前言吧!


接下來是正文的開始。這篇文章是我從關鍵評論網站裡,一位名稱叫「魯汶的袋熊先生」部落格中偶然發現的,四目相對,猶如驚鴻一瞥(文章本人可能沒有眼睛的......?)。這位作者除了創作書評外,也撰寫了許多社會評論如烏俄議題探討、經濟制裁等等,很喜歡他犀利帶著點幽默諷刺感的筆觸與輕快恰當的步調,一步一步引領著我們,探往問題核心。



那麼,便讓我們一同欣賞這篇文章,與作者那隨時能躍出螢幕的趣意筆法。



討論「要不要教文言文」之前,

你可曾發現課本上都沒有「負面」的詩詞歌賦?


在開始之前,先做一個非常個性的定義。以下討論的古文,泛指白話文運動之前的一切文學體裁。

要討論古文的得失,讓我們先從一個故事說起。

《世說新語》裡曾經有一個故事:

「謝公因子弟集聚,問:『毛詩何句最佳?』遏稱曰:『昔我往矣,楊柳依依;今我來思,雨雪霏霏。』公曰:『訏謨定命,遠猷辰告。』謂此句偏有雅人深致。」

大意是,東晉的政治家謝安有一次與自己的晚輩在一起聊天,謝安問在座的兒孫:「《詩經》裡哪一句話寫得最漂亮呀?」,謝玄回答:「昔我往矣,楊柳依依;今我來思,雨雪霏霏。」;謝安說不對,應該是「訏謨定命,遠猷辰告」,最有深意。

故事就是這麼一個故事,但到底雨雪霏霏和遠猷辰告哪一句寫的比較好,這是價值觀問題,而不是審美問題。

中文的審美,就是價值觀的審美

從古至今這麼多首詩,這麼多文章,怎麼留下來的就這幾篇呢?

這就是詩詞歌賦的一種作用,它承載著價值觀,是統治階級教化底層民眾的工具。南宋的大詩人劉克庄也曾說過,古詩最大的作用主要是教育後輩:「敬之敬之,命不易哉」;「棠棣之華,鄂不韡韡」;「載馳載驅,周爰咨諏」;「之子於征,有聞無聲」;「愷悌君子,民之父母」,都是很典型的統治工具。

現在還有多少人在學《楚辭》?沒必要學,因為它的想像力太豐富,我們悲慘而無聊的一生並不需要這些文學養分。

「朱明承夜兮,時不可以淹。皋蘭被徑兮,斯路漸。湛湛江水兮,上有楓。目極千里兮,傷春心。魂兮歸來,哀江南!」

「啊!好美!」

「啊!不學無術!」

說來受到知識份子稱頌的古文不外乎幾類:忠臣孝子、兄友弟恭。了不起再加上一群失意官員的長吁短嘆,文人騷客的古今之思,或者對歸隱田園的浪漫嚮往。

因此,不難想見,在那個蔣委員長費盡心思宣傳漢賊不兩立、王業不偏安的年代,為什麼台灣人必須要學「舉頭望明月,低頭思故鄉」,就算故鄉明明就在腳下;也不難明白為什麼國文課要盯著《出師表》,一邊搖頭晃腦一邊朗誦「臣亮言......」

因為對統治階級來說,多幾個受任於敗軍之際,奉命於危難之間的諸葛村夫(X)丞相(✓),肯定是有好處的。

有趣的是,華夏文明的語言系統裡似乎沒有任何一首稍微負面一點的詩詞歌賦:要麼風花雪月,要麼峨冠博帶。對於執政者來說,他們樂見文天祥的「人生自古誰無死,留取丹心照汗青」,或是林則徐的「苟利國家生死已,豈因禍福趨避之」,最多還能容忍歸去來兮的陶淵明,反正他也不對政權穩定造成什麼影響。

要是誰敢像彌爾頓(John Milton)一樣在《失樂園》(Lost Paradise)裡陰沉說一句:「地獄為王,勝過天堂為奴」(Better to reign in Hell than serve in Heaven.),這種思想一定會被無數的謝安們懷著巨大的恐慌撲滅。

在雷利史考特(Ridley Scott)的電影《異形:聖約》裡,生化人大衛就秉持著這種人生信條。但華夏文明的價值座標系內,沒有這種對世界另類解釋的空間。

大家都喜歡「日日花前長病酒,不辭鏡裡朱顏瘦。」的馮延巳,王國維認為這是一種政治菁英日夜為國操勞的美。

至於《木蘭辭》,就更對統治階級胃口了。如果每個子民都「可汗問所欲,木蘭不用尚書郎,願借明駝千里足,送兒還故鄉」那該多好?最好國家有難,人民都去東市買駿馬,西市買鞍韉,南市買轡頭,北市買長鞭。不會去追問為什麼要打仗,更不會問為什麼不是皇帝自己上去和敵人肉搏。如果每個人都像花木蘭一樣為國戍邊十餘載,不但不居功,還不抱怨,更不會去質疑與鄰國的戰爭是不是因為統治階級的無能導致的,那簡直完美。


迷戀古文的結果,就是思考的同質化

有很多的思潮,是在古文裡找不到的。

國難當前,知識份子的理想就是「引刀成一快,不負少年頭」,義無反顧、飛蛾撲火的去拯救那所謂的「文化」,而不再去思考這個文明本身有沒有問題、這個制度有沒有問題、這些年來的信仰有沒有問題......文學最後變成對性格的約束,對審美能力的閹割,變成一座四面環山的盆地,一群士大夫與知識份子逗留其中喃喃自語,陶醉於千百年來詩書禮義人文典則的空靈迴響。

古文自然有很多種了,不過顯然教育部希望學生觀摩的對象,都是比較光明偉大正確的文章。

相信我,思考不一定是古人的強項。說學古文中全部是大道理的人,大概率讀書的時候大腦處於休眠狀態。

顧炎武的《廉恥》很重要,因為他告訴了我們松柏後凋於歲寒,雞鳴不已於風雨,問題是沒有人去質疑過那個「禮」和「義」是誰設定的標準。

方苞的《左忠毅公軼事》很重要,因為他告訴了我們不可以輕生而昧大義,但同樣的,沒有人去思考過為什麼「不辜負朝廷」就是大節。或者說,大節真的重要嗎?當一個政權腐敗到極點的時候,作為讀書人,我們有沒有只選擇去愛身邊人的自由?這就是中文的一種思想浪漫。儒家很浪漫,但也僅只於浪漫而已。

《房思琪的初戀樂園》這種書,在古典的語境裡屬於誹謗師長。這種「出格」的文字,下場通常會是縣令一拍驚堂木:拖下去,先打二十大板再說!華夏文明的詩詞結構是非常男性威權主義的,不光女詩人少,女人寫出來的東西還會被挑剔。像是唐朝名妓薛濤小時候就展現了不凡的文學天賦,然而當她的父親看到她寫出「枝迎南北鳥,葉送往來風」這麼出色的詩句後,反而怏怏不樂起來。

因為任何一個足夠敏感的人都意識的到這句詩代表了什麼。果不其然,薛濤日後成為了她在詩裡描述的樣子。

但是,為什麼薛濤沒有成為一個名妓的自由?或者說,為什麼她需要為自己的「枝迎南北鳥,葉送往來風」而感到羞愧?要說羞愧,不知道八旗入關時不但自己想死,還強迫把全家老小一起去死的士大夫,會不會對自己的不通人情感到羞愧。

通人情,或者稍微七情六慾一點,在古文裡都是口誅筆伐的。

清代的朱彝尊有一首絕美的詞《桂殿秋・思往事》:「思往事,渡江干,青蛾低映越山看。共眠一舸聽秋雨,小簟輕衾各自寒。」沒多少人知道。

當然不能讓太多人知道了。

朱彝尊一生都與自己的妻妹馮壽常有著禁忌之戀。那句「共眠一舸聽秋雨,小簟輕衾各自寒」寫得很唯美,像是岩井俊二的《情書》。夜雨淅瀝,獨舸橫江,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,而是同船而渡,但我卻不能擁抱妳。

讀他的詞,好像看得到馮壽常輕輕的咬著自己的嘴唇,落寞的枕著一種說不出口的熾熱入眠。

但是這種詞嘛,成何體統。

我們習慣的古文,其實都是帶有特定價值取向的古文

這種古文,本來就該對它們保持一種清醒的出離。從古至今消亡的東西多的去了,滾滾長江東逝水,沒什麼好堅持的。在課堂上,幾乎沒人選過蘇東坡的《江城子》,因為錚錚男兒,堂堂丈夫,本來就應該醉臥沙場君莫笑,怎麼能在那邊「明月夜,短松岡」呢?

死個妻子算什麼,國家興亡比老婆重要多了。

那些真正美的古文,在課本裡是沒有位子的。要說《承天寺記遊》到底好在哪裡,這也是一個比較塔羅牌的問題,或許黃庭堅在《松風閣》裡的那句「夜雨鳴廊到曉懸,相看不歸臥僧氈」還出色一些。至於那些滿口仁義禮智信的文章,說要真的能從它們身上學到什麼寫作技巧,大概也是一件比較看人品的事情

學《諫太宗十思疏》,也不知道學完我們可以去諫誰,諫女友可能蠻有用的,然後隔天就會發生命案了。

讀古人的詩詞文章,本來就是為了體驗他們的生活、傾聽他們的想法、還有品味文字的美。結果我們現在的國文教育不但不美,還成功的把古文弄得很乏味。可惜沒有人記得第六世達賴喇嘛倉央嘉措,多麼有趣的一個人。他的煩惱「安得世間雙全法,不負如來不負卿」,多像一個正常人類的煩惱,多像一個高中生應該要有的煩惱。

說到青春的煩惱,我們的國文課本也是真的沒出息。課文只選了《劉姥姥進大觀園》,而沒有興趣想想為什麼黛玉會葬花,也不會去思考為什麼寶玉最後會出家。那句「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」,很可能才是《紅樓夢》的核心,但國文課本顯然沒興趣讓學生知道,關於這點曹雪芹大概很崩潰。

一個人一生有很多機會進入不同的大觀園,但是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的領悟是很難得的。

至於曹植在《洛神賦》裡那些美到沒朋友的形容詞:「雲髻峨峨,修眉聯娟,丹脣外朗,皓齒內鮮。明眸善睞,靨輔承權,瓌姿豔逸,儀靜體閒。」就更是沒有學習的必要了,畢竟《正氣歌并序》重要的多,雖然也不知道文天祥怎麼知道天地之間有正氣,就暫且假設他是一位天體物理學家吧。

所以真正尷尬的問題是,那些太美的詩詞不但不會得到讚賞,還會被士大夫們數落一頓。

謝玄喜歡的「楊柳依依,雨雪霏霏」,美的一蹋糊塗,但成熟的「大人」們肯定還是偏愛「訏謨定命,遠猷辰告」,還會一臉心疼的看著你:「唉,沒格局」。茍利國家生死以,在古代,讀書人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學成文武藝,貨予帝王家。因此作為一群國政大事的儲備幹部,他們身上自然有先憂後樂的情懷,他們也更能夠欣賞那種「安得廣廈千萬間」的胸襟。

但是大人,時代變了。

所以說,我們到底應不應該學古文呢?

我的態度是,古文要讀自己讀。填鴨式的古文教育其實就是洗腦,而不是閱讀。學校那種保姆文言文,像是拿著碗筷餵食的教學方式,讀不出什麼好文采的。

這裡我想表達的意思是,並不是古文不該讀,而是別把古文當聖經。古代所有的詩詞歌賦、人文典則,都是那個時代的想當然爾:它們有自己的時代氣質,更有自己的時代侷限。因此我們不應該讓那些詩書禮樂來同化我們,而是讓我們去同化它們。

古文是養分,不是綁匪。

《國風・召南》裡質樸的喃喃低語:「林有樸樕,野有死鹿。白茅純束,有女如玉。」終有一天會被更現代的語境像是漫天大雪一般掩埋。隨著文學的發展,一定會有更優秀的新詩出現,更了不得的詩句得到眾人的喝采,因此真正的重點只是,我們不該忘記曾經有人用這種形式、這種意象、這種文法去寫一種心情,如此而已。

它們只是靈感的來源,也許就像《一代宗師》裡的宮家六十四手,沒有不會失傳的武功,更沒有不該亡的文化。六朝舊事隨流水,但寒煙衰草凝綠。古文沒了就沒了,又不是世界末日。

但是,這並不代表我們不能「抽象繼承」古文的優點。畢竟古人在上千年的時間裡窮極無聊的進行過無數的文字實驗,出類拔萃的創意也不少。如果貿然放棄這些瑰寶,就有點可惜了。

古文有時能夠喚醒我們的想像力,讓人咂咂舌,一臉不可思議的驚呼:「哎呀呀,原來文章還能這樣寫?」

李白自己在那邊「舉杯邀明月,對影成三人」,多少帶點大病,但也挺可愛的,不是嗎?人家用十個字就寫完了一個別出心裁的行為藝術,用白話文不一定能做出一樣的效果。從這個意義上來說,古文有趣極了

鬼點子這種東西,那些文人騷客笑瞇瞇的伸出食指,比了一個「噓!」。

雖然不鼓勵這麼做,但當下一次主管詢問你工作進度的時候,不妨在Email裡回覆一句:「雲橫秦嶺家何在,雪擁藍關馬不前」,會讓一個人的性格更飽滿(或者更欠打,端看具體運氣)。

人生嘛,偶爾調皮一點不好嗎。

我們應該,先把古文弄得有趣一些

寫文章,有些人像是站在奇萊山上大喊,只得到了稀薄的回應;有些人則像在擁擠的酒吧裡發出宿醉的嚎叫,收穫了無數獵奇的掌聲。但無論是正襟危坐,還是撒潑打滾,古文的功底會決定一個人能夠寫出什麼。

在完全不接觸古文的情況下,就能夠把中文用到出神入化的機率也不是沒有,但這些神仙已經算是保育類動物了。

古文要自己去讀,教外別傳,見性成佛。從來就不應該有什麼「必讀」的古文,為了文言文要不要從課本裡滾蛋而吵架更是沒有意義。最大的問題,還是為什麼我們的國文課這樣教;或者說,為什麼我們的國文科這樣考。

怎麼考決定了怎麼教,怎麼教又決定了怎麼學

學了半天,如果還是覺得古文不可愛,感時花濺淚,恨別鳥驚心,PTSD發作,什麼都沒學到,那還不如不要學。

其實懂點古文,寫文章的時候就能偶爾來個炫酷的東京甩尾,引經據典的,也是一種快樂。就好像復活節藏彩蛋一樣,偶爾穿插幾句詩詞歌賦,主要是好玩。

因此,我們要做的只是先把古文弄得有趣一些。

其實酒的年份一點都不重要。有些人固執的覺得酒一定越陳越香,另一些人則認為酒這種玩意兒一點也不健康,不過酒是無辜的啊。


雖然喝酒喝到酒精中毒不可取,選錯酒當做贈禮也是常有的事,但滴酒不沾也同樣只是個人選擇。


一旦要上升到禁酒令,我想,我只會詛咒那些人楊柳依依,雨雪霏霏,訏謨定命,遠猷辰告。


詛咒你應無所住而生其心。詛咒你不懂藝術。詛咒你沒有幽默感。詛咒你大風起兮雲飛揚,詛咒你安得猛士兮守四方。


詛咒你沒有詩與遠方。



以酒喻古文,這篇文章的收束方式與尾韻一直是我所喁喁敬佩的。即使末句陳列了七道詛咒,讀來依舊美而不俗,不減其雅緻與風韻,或許便是古文凝煉而明晰的特質所在。而作者也巧妙地運用前後呼應,於篇首便直書對楊柳依依,雨雪霏霏四句的論辯,終章則重述與化用。


最後,以一本我最近翻閱後便被打動的書:羊咩老師《上一堂人生國文課》作結。這本書源於一位期許成為「文學推銷員」的國文老師,整理自己平常的教學模式並編寫出書。她堅信國文課,是一堂「預習人生」的課程,教學時擅長將古文搭配電影、戲劇,以和年輕的學生們維持在同一頻率上。文辭平易近人,卻能讓我們感受到古文與影視相互映照借鑑,化學反應疊加之下引發的強大勁力(可以想像一下之前學化學時人人皆看過的鹼金屬加水實驗...嗯對!大概便是那種感覺)。作者在自序中提到,當學生在未來生命受挫、沮喪,或是陷在谷底的時候,文學可能是其中一種拯救的方法。僅因時空也許會更迭,但人的情感與選擇是跨越時空的。我們在每個人生岔路的迷惘與無措,過去的人也曾經有過。下面這段節錄自書中名為「那寂寂的少年時光:歸有光 項幾軒志|花甲少年轉大人」的章節,是我特別喜歡的比較援引手法。


一五一七年的歸有光, 二零一七的鄭花甲,兩個橫亙五百年的少年,卻有著如此相似的成長背景。少年有光不會理解花甲時代的手機、高鐵、民主、自由;少年花甲對有光的印象可能只是:「噢,就是篇很無聊的課文,老師一直唸注釋,我睡著了。」

可是他們其實如此相似,甚至我們的生命中, 也都有過類似的情感:對家人的思念、對不成器長輩的憤怒、年少時對自我的期許,長大後看著過去的日記,唇邊那一抹苦澀的微笑。

這些情感,橫跨千年依舊可以引發共鳴。花甲少年轉大人,不正是一篇喜劇收尾的〈項脊軒志〉?


最後,大家對國文課或是古文有什麼看法或際遇嗎?歡迎留言和我們分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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